原标题:1800多万亩农作物受灾,352万亩稻田报废,安徽粮仓面临减产压力
粮食净转移省份的数量从2003年的13个减少到今天的5个
主销区和产销平衡区自给率下降
在此背景下,安徽作为净转移省份的地位日益突出
小熊农场的农场主沈雄伟蹲在田埂上,拨弄着被洪水浸泡过的禾叶。在他种植的600亩稻田里,洪水尚未完全退去。本版摄影/本刊记者 黄孝光
8月底的中午,烈日炎炎,十几台水泵在安徽芜湖河套镇的圩上全速运转,堆积的洪水源源不断地被运到对岸。值班村民张云军看着面前的泽国,眉头紧皱。不远处,他家的屋顶在水面之上,水下有他耕种的60亩良田。
“一个晚上就被淹了。”张云君说饭比房子难过。“一直都是小时候照顾的。”
对安徽来说,这是特殊的一年。夏天丰收的喜悦还没过去,一场大洪水就席卷了全省。安徽作为13个粮食主产省之一,生产小麦和水稻两种主食,其收获表现在一定程度上是全国的风向标。
“今年,我们正在抵御最高风险,一场大规模、高强度、大范围的灾难。几千年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弥补自己的歉意,尽最大努力减少损失。”安徽大学中国农业、农村和农民研究中心教授常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农业仍然没有真正摆脱依靠天气吃饭,每年的粮食产量是一根必须收紧的绳子。对于农民来说,粮食安全不是抽象的口号,而是对生存的真正考验。
夏粮大丰收“差点被钱扔了”
“家里没那么闲,五月份人也忙。”罗英利,安徽阜阳的一个大种植园主,今年夏天很忙,收成很好。5月27日,在他承包的1200亩麦田里,7台收割机同时启动,近百万斤小麦被带进仓库。
这一天,安徽省小麦主产区全面收获。高峰期安徽投入收割机10.4万台,最后用9天收获小麦4300万亩,产量99%。
焦奎是安徽亳州的一名农业技工。经验丰富的他可以通过收割机的储存能力来判断麦田的产量。5月14日,他率领300多名农机作业人员组成的队伍,从湖北出发,北上,途经河南南阳、驻马店、皖北、商丘、山东,终于结束了今年在河北的收获季节。“今年各地都有好收成。总的来说,从南到北的产量越来越高。亩产差的七八百公斤,好的几千斤。”
用阜阳话来说,大种植园主罗英利是村里的“面子人”。他是这个村子里第一个种植水稻的人。他首先引进了插秧机,承包了1000多亩土地,建立了社会化服务团队。他拥有收割机、飞行卫士、拖拉机等多种农业装备,每年承担2-3万亩的代耕种籽业务。
罗英利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种1亩小麦,投资种子100元,化肥150元,农药30元,收割60元,承包半年土地300元,总成本600元左右;1亩地收获800斤小麦,卖900元,净赚300元左右;同理计算,小麦收获后种植1亩水稻,净利润约600元。合计承包土地1200亩,年利润超百万。
但罗英利强调“好年景可以赚钱”。安徽虽然实现了“十七连丰收”,但是对于特定的农民来说,收成通常是不稳定的。“只要没有特别的灾难,我肯定会把它种好。问题是好天气的年头太少了!”
根据安徽省农业厅向《中国新闻周刊》提供的数据,2020年安徽省夏粮总产量为1671.9万吨,居全国第三位,比2019年增加14.9万吨,增幅0.9%;亩产394.41公斤,比上年增长4.94公斤,增长1.27%。
事实上,今年安徽夏粮丰收来之不易。一位在安徽经营农区的媒体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安徽从播种、田间管理到收获,打了三场硬仗,今年夏天的大丰收“差点被钱砸到”。
根据安徽省农业和农村事务部向《中国新闻周刊》提供的信息,去年秋季种植期间,安徽省遭受了40年来最严重的干旱。安徽省为如期完成4239万亩小麦播种任务付出了巨大努力。春季期间,疫情也构成了巨大的挑战。“当时小麦返青,但禁止我们出村,农资不能下,农机不能正常通行。”罗英丽说。因此,安徽省各地纷纷出台对策,允许种植者在不同时间、不同高峰期下田,以促进全省小麦种苗的不断转化和升级。
今年的夏粮,安徽最贵的就是疮痂控制。赤霉病,又称烂麦头,可引起幼苗枯萎和穗腐,对小麦的产量和品质构成重大威胁。“小麦开花需要7到10天。在此期间,安徽降雨的概率较高,为疮痂病的发生创造了温湿度条件。”安徽农业大学退休教授胡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结痂是可以预防但不能治愈的,在小麦开花前后喷洒一次是必要的。“这对于农民来说很难实施,收益太低,政府需要干预。”据安徽省农业和农村事务厅统计,今年安徽省财政对小麦赤霉病防治的投入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全省财政防治赤霉病资金总额6.28亿元,比上年增加4.23亿元。
“人努力,天助。”阜阳市农业和农村局种植管理科科长侯子健总结了今年夏粮丰收的原因:一是收获季节天气好,二是投入了足够的财力物力。
“夏粮总产量和产量创历史新高,“十七连丰”的实现为全年稳定粮食生产奠定了坚实基础。”安徽省农业和农村事务部表示。至于“十七连丰收”的说法,前面提到的安徽媒体人解释说,丰收是一个没有严格定义的概念,并不一定意味着产量增加,通常指的是产能相对稳定。
安徽大学中国农业、农村和农民研究中心的常伟教授认为,安徽夏粮的“十七连丰”及其作为主产区的地位,源于其得天独厚的自然禀赋——安徽地处中国南北过渡地带,气候温和,水旱两用,成熟一年以上,适合各种粮食作物生长。秦汉时期,淮河流域是中国最大的粮食产区。
安徽也是中国农村改革的领先省份。1978年,安徽百年不遇的大旱,凤阳小岗村18户农民进行了“大承包”,从而拉开了中国农村改革的序幕。2000年前后,大量耕地被废弃,安徽被指定为全国唯一的农村税费改革试点省,直到2005年,率先在全国取消农业税。
“2000年,我们村的洼地太多了。当时水利设施条件差,收成不好。”2000年,阜阳颍上县人罗英利承包了150亩土地,后来逐渐扩大到今天的1200亩。20年来,他抓住了安徽每次政策变化带来的机遇。
在罗英利的印象中,在承包的最初几年,小麦产量处于长期低迷状态。2005年,安徽小麦亩产量下降到比全国平均水平低10公斤。当年,安徽农业大学退休教授、原农业部小麦专家组成员胡致信省政府,提出了以单产为中心的小麦高产攻关计划,目标是“五年内全省粮食增产50亿斤”。该方案随后被纳入安徽省“十一五”规划。在胡、等人的领导下,安徽省小麦产量创历史新高。“十一五”期间,小麦增产79.7亿斤,远超原定50亿斤的目标。经过多年的胜利进步,安徽粮食总产量跃上新台阶,2019年达到4054万吨,位居全国第四。
在产量上升的同时,安徽小麦逐渐形成逃逸序列,遇到了新的发展瓶颈。“质量是短板。过去安徽小麦不强势不弱势。安徽面粉厂生产的面粉,在山东河南总是5块钱不到一袋。”安徽省颍上县冠石面制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关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随着消费结构的升级,制作面条、饺子、面包和蛋糕需要不同面筋的专用粉。过去安徽种植的小麦品种混杂,当地企业只能生产万能面粉,不能满足高端市场的需求。
供需不匹配导致企业产品滞销,产生连锁反应,最终影响农民生产效率,给安徽小麦生产带来危机。“国家实行市场收购后,南北有价,我们卖不出去,皖西北的小麦市场处于瘫痪状态。”据关介绍,当地政府召集面粉企业开会收集意见,最终下达了“优质专用小麦”生产计划,将从2017年开始实施。
关选择了两个优质专用小麦品种,与当地107个种植户签订了7万亩种植收购合同,罗英利就是其中之一。关今年夏天出现在罗英利的收割地点。“一是监督他不要混淆品种,二是怕他卖给别人。我们直接从现场拍的,价格比常规小麦还高。”
“今年小麦容重、等级、不完全粒、赤霉病粒等关键品质指标都表现极佳,是历史上难得的好年景。”根据安徽省农业和农村厅的信息,在夏粮丰收的情况下,安徽对全年粮食产量充满乐观预期。“小麦丰收大局已定,那么全年粮食产量大头——水稻生产情况如何?”7月9日,安徽省农业和农村事务厅在《安徽水稻产业观察》一文中写道:“近日,农业和农村事务部专家组走访了安徽省庐江县、怀远县、霍邱县。调查发现,今年安徽水稻生产形势正在好转,后期将继续加强管理。稳定生产,增加收入不是问题。”
2020年7月鹤毛镇杨塘圩多处溃坝,截至8月末,“杨塘圩”的标牌仍然浸泡在一米多深的水中。
没想到,调查后不久,一场几乎覆盖安徽全省的洪水席卷而来,安徽下半年粮食产量发生了急剧变化。
洪水“南北夹击”下的村庄
芜湖市武威市何岙镇道路中断。过了赫毛桥,返乡的村民被迫下车,带着十几根特大水管,跳下圩。圩田左侧原本是一片绿色的稻田,现在却是一片汪洋,只有零星的电线杆和屋顶露在水面上。
这是一个圩田纵横、地势低洼的小镇,四周是长江支流西河和郭公河。7月19日,长25公里的圩镇决堤,上涨的河水涌入圩镇,淹没了河套镇近8000亩良田。
“我上一次被淹,是1954年长江大堤决口的时候。”河套镇河套社区村民张云军今年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洪水。7月19日撤离后的第二天,他跑回来看到自己家承包的60亩大米已经沉底。
芜湖自三国以来就在环湖兴修水利和耕地,被誉为“江南鱼米之乡”。由于这次洪水,芜湖,尤其是其下属的武威市,面临着粮食局部丰收的困境。根据武威市农业和农村局向《中国新闻周刊》提供的数据,截至8月10日,武威市种植业受灾面积60.18万亩,受灾面积35.14万亩,收获面积21.97万亩;农田水利基础设施损坏田间道路20.9万米,排灌沟渠15.7万米,桥涵687处。
“10%的灾难叫‘灾难’,30%到80%的灾难叫‘灾难’,80%以上的灾难叫‘没有收获’。”武威市农业和农村局农业处副处长倪伟解释说。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武威市今年水稻种植面积84.65万亩,其中早稻4.8万亩,双季稻3.6万亩,一季稻76.25万亩;经加权计算,武威市今年的水稻总产量估计约为36.58万吨,比去年的水稻总产量44.3万吨减少约7.72万吨。
“这一次,我失去了一切,一夜之间回到了解放。”洪水前,张云军的60亩中稻刚刚进入灌浆期。他没有买农业保险,今年在水漂投资了3万多元。今天,在赫毛社区,赫毛镇,张赟的军房和稻田仍然浸泡在齐腰深的水中。按照张云军的估计,退水需要20天。
安徽省淮河和长江两岸都有许多支流和湖泊。安徽省有2000多条河流和580多个大小湖泊。丰富的水资源不仅滋养了土壤,也掩埋了洪水。今年汛期,长江、淮河水位同步上涨,对安徽造成了“南北夹击”。
合肥市农业和农村局种植局局长李翔将合肥的灾情形容为“百年一遇”:“一、梅雨持续52天,创合肥历史纪录;二是降雨量大;三是巢湖水位创历史新高;第四,受灾面积极大。”为了分流巢湖洪水,缓解城市防洪压力,7月19日以来,合肥市共举办了18届威廉、滨湖威廉、江口河威廉、沿河威廉、裴钢威廉等9个万亩以上大型圩场和186个中小型蓄泄圩场,转移安置10多万人。
李翔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合肥今年种植了550万亩水稻,受灾面积达到235.5万亩,其中86.9万亩没有收获。目前仍有40多万亩水田未被淹。\”为了找到解决洪水的方法,这意味着放弃一些好的田地.\”巢湖研究所所长朱庆告诉媒体。
安徽芜湖鹤毛镇的圩埂上,十几台抽水机开足马力,正在将蓄积的洪水排出。
还有淮河两岸为了泄洪牺牲了。1950年夏,淮河流域发生特大洪涝灾害,河南、安徽两省4000多万亩土地被淹。到目前为止,淮河的治理仍然是一个难题。
阜阳市颍上县位于淮河和颍上河交汇处。淮河流经颍上78公里。淮河沿岸有三个蓄洪区,分别是南润段、邱家湖和江塘湖。全县低湖洼地占全县总面积的42%。7月20日8时32分,淮河王家坝开闸放水。为了保证淮河下游的安全,淮河的润南段、中游的邱家湖、江塘湖相继开闸蓄洪。“凌晨4点通知我们,中午12点放水,5点撤离,早上8点撤离。”罗英丽说。那天,他种的1200亩水稻被淹了。
颍上县是皖北少数能种植水稻的地方之一。“我们的土地是一个湖泊洼地,我们没有种植水稻。2000年承包土地后,我开始实行小麦和水稻的季节性种植。”罗英利说,村民们早年收完小麦后习惯种植大豆,但由于水利条件差,经常被淹。后来他专程南下研究水稻种植,把夏收后的麦田改成了水田。
颍上县最后一次蓄洪是在2007年。据公开资料显示,2007年颍上县160万亩耕地中,有128.8万亩受到灾情影响。“当年政府给我的补偿标准是每亩685元。今年的标准还没有降下来。”罗英丽说。
丰收之后,洪水接踵而至,让罗英利和其他种植者措手不及。他承认,每年从播种开始,一颗心总是悬着,直到最后的收获:“自然灾害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农业还是要靠天吃饭。”
李翔说,近年来自然灾害更加频繁,粮食生产非常困难,农民对农业投资的信心正在减弱。“2016年大水,2018年大雪,2019年大旱,今年大水。”李湘叹了口气。对合肥市来说,今年的粮食生产实际上受到了旱涝双重压力。根据6月份《合肥日报》的报道,合肥计划今年春天种植550万亩水稻。由于去年秋冬干旱,今年4、5月雨量不足,合肥市水库蓄水严重不足。“据初步统计,由于缺水,该市100多万亩水稻无法按时种植。”
官方数据显示,截至8月2日,安徽省农作物受灾面积1802.2万亩,受灾面积1141.4万亩,收获面积555.3万亩;其中,受灾水稻994.82万亩,被毁水稻673.43万亩,报废水稻352.61万亩。全省农业因灾损失174.9亿元,其中种植业损失116.6亿元。
安徽是今年中国农作物受影响最严重的地区之一。8月13日,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秘书长周学文在国务院办公室新闻发布会上透露,今年洪灾造成农作物受灾603.26万公顷,其中损失114.08万公顷,主要集中在长江中下游和淮河流域。
秋粮面临减产的压力
申是农场的农民,今年80岁,2016年开始创业,在武威市开城镇承包种植了900多亩水稻和藕。第一年大洪水,将近500亩水稻没收割。今年他又种了400亩水稻,完全被淹,其中150多亩一直没收割。
洪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洪水还没有完全退去。沈蹲在田埂上,摆弄着被洪水浸湿的树叶。“这是我种的早稻的一部分。我试着在雨后收获一些。质量太差,做饲料就够了。”沈对说道。
为了挽回损失,他果断将260亩单季稻改种晚稻,但增加了额外费用。“拖拉机翻田,人工插秧,平均每亩增加成本360元。”
“今年的洪水给农业生产造成了严重损失。必须一手抓苗的改造,一手补种田地,尽最大努力减少损失,保证粮食生产。”安徽省农业和农村事务办公室负责人说。合肥市也明确表示“要抽出一片水,抓一片种子,再植到位”。市财政首先预拨5000万元补助资金,用于购买种植和设施农业恢复生产所需的种子、化肥等农业物资。
合肥市农业和农村局种植局局长李翔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合肥已补植水稻45.72万亩,其中27万亩为早翻晚稻。李翔说,7月25日前早稻可以变成晚稻,过了这个时间窗,很容易受寒露影响。“大米浸泡后,就像人过度劳累一样,免疫力下降,容易受到稻瘟病、稻飞虱等病虫害的侵害。”李想说。灾难过后,“以虫夺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关键。
芜湖武威市在洪水来袭前做好了防范和相应的准备。“7月20日前,我们实施了10万公斤‘早转晚’种源,50万吨化肥储备和300吨农药储备。”倪伟说。
“补充物种,注意天气,这里尴尬的是巢湖要排干,我们是唯一的办法。到现在还有十几万亩农田被洪水浸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上。”倪伟提到,水稻、玉米等作物的生产季节已经过去,很难开展为城市补种作物的工作。
据此前媒体报道,截至8月2日,安徽省被淹农田面积尚未消退,约379.1万亩;全省实施农作物连作面积155.4万亩,其中晚稻连作92.6万亩,占水稻总收获面积的26.26%。
“我们有800多只蝎子进入水中。长江、淮河流域的一些蝎子,入水前还没有收割。”在8月13日国务院办公室新闻发布会上,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秘书长周学文介绍。他认为,今年的洪灾不会对中国的粮食安全产生影响。“有一个规则,我们的国家经常是洪水和收获的一年。为什么收获?由于我国水资源先天不足,雨季水资源保障条件较好。”
但情况可能没那么简单。网上不同声音认为,中国下半年粮食丰收仍面临不确定性:“2003年淮河全流域洪涝,今年全国粮食产量43069.5万吨,上年45705.7万吨,明年46946.9万吨。很明显,2003年粮食丰收失败了。”
“国家的情况不好说,但是对于我们灾区来说,大洪水之年就是大灾难之年。”芜湖市河套镇的种植者张云军说。
今年国家分配给安徽的任务是完成粮食种植面积10940.6万亩,粮食产量811亿斤。根据安徽省农业和农村事务部门提供的信息,为确保按期完成这项任务,我们将强化粮食生产的属地责任,按照“保村、保乡、保县、保市”的要求,分层次实施任务。
李翔表示,虽然前几年有明确的任务要求,但今年是第一次明确发布生产任务文件。“任务文件是三月份疫情期间下发的。由于疫情的影响,口粮问题越来越受到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重视。越是困难,越是要重视粮食,站在政治的高度,抓粮食生产,细化各区县的任务。”
洪水过后,“双控任务”被反复提及。8月12日,安徽省副省长张曙光赴芜湖视察灾后恢复重建工作,强调:“要及时启动灾后农业生产恢复,充分调动农民生产积极性,确保农民增收创造财富,确保全年粮食种植面积和粮食产量“双控”任务顺利完成。“此外,安徽省农业和农村事务厅也发出通知,确保灾后粮食面积和总产量不减少,坚决完成粮食生产目标和任务。
安徽受灾地区的补种工作仍在进行。“我们的想法是弥补堤内损失,弥补秋粮损失。短期补种,长期规划秋季种植。”李想说。罗英利的想法与之不谋而合:该补种了,该抢种了,但作物有其生长周期,因为补种影响小麦的农时,所以最好在秋季种些好的小麦。
李翔估计,今年合肥秋粮减产10%~15%。农业专家胡认为,洪水将使安徽省秋粮减产30%左右,而秋粮占全年粮食的绝大部分,安徽省今年将面临减产压力。
“最后一个销售渠道是粮站”
阜阳市颍上县的村民杨平种植了20多亩土地,今年夏天的小麦收成是16000斤。但是他暂时没有卖粮的打算。
前几年收割后,直接卖给粮食经纪人。自己储存粮食的话,收割后需要晾晒储存,费时费力。但是,今年全村的村民,包括他在内,几乎都没有卖出去。“今年又是一场疫情和洪水。上帝不要我们卖,我怕我没东西吃。”杨平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另一方面,他也坦言,“希望价格能高一点。”。
与前几年新粮食上市不同,农民们聚集在一起出售粮食。今年和杨萍一样,存钱自用或者舍不得卖的人不在少数。“往年农民没有储存粮食的习惯。因为今年疫情和洪水,很多人认为可能会出现粮食危机,所以想留一些口粮。”阜阳市粮食局副局长孙德清说。另外,据他所知,粮食经纪人手里还有大量的粮食。
粮食经纪人李先生证实了这一点。“去年我们收了一万吨,今年只收了五千多吨。我卖了一些,仓库里还有三四千吨。”他今年以1.08~1.1元的价格买下,以1.12~1.13元的价格卖出。余粮在等价,预期价格1.23~1.24元。“以前卖完了,今年情况比较特殊,手头有吃的安全。”
农民和粮食经纪人的囤积行为几乎是全国普遍现象。据国家粮食局统计,截至8月5日,全国小麦累计收购量为4285万吨,同比减少938万吨。具体来说,河南小麦累计收购量912.4万吨,同比减少538.8万吨,降幅最大;其次是安徽,全省收购量592.9万吨,同比减少222.4万吨。
为什么夏粮丰收后小麦购买量大幅下降?据《中国新闻周刊》调查,相当比例的粮食要么存在于农民和粮食经纪人手中,要么未经统计就流向市场。根据阜阳市粮食和物资储备局提供的数据,截至8月20日,阜阳全社会已收购约132万吨,比去年同期减少6.4万吨;其中,国有企业收购减少26.7万吨,政策性收购减少22.4万吨,非国有企业收购增加20.3万吨。
政策性收购包括地方储备收购和最低价收购。其中,最低价收购又称市场配套收购,是指在市场收购价格过低时,政府通过启动最低价收购的实施方案来收购粮食,以保证种植者的利益。
安徽6月10日开始小麦最低收购价计划,三级标准产品价格为1.12元/斤。对此,粮农杨平表示,最后一个销售渠道是粮站:“质量不合格就拒收,特别麻烦。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卖给卖粮的,哪怕价格低一两毛钱,因为他们会上门收取。”
学者孔令聪、李静在《粮食安全背景下的安徽省粮食生产》一文中分析,最低价格收购的初衷虽然是为了保护农民,但实际上是限制了粮食的价格,减少了农民种粮的收入,进而影响了他们种粮的积极性:“在粮食主产区,种粮的成本迅速增加。相比之下,中国的粮食价格保持相对稳定。许多用粮企业和收购企业都是参照最低收购价格收购的,无形中形成了当前市场粮食价格受最低收购价格控制的实际情况。”
“几十年来,粮食价格一直由毛计算,一磅粮食不如一磅矿泉水值钱。”河毛镇村民张云军自嘲53岁,是村里最年轻的农民。“我的丈夫和妻子每年在地下度过300天。我们没办法。我们只会这样度过余生。我的两个孩子在外打工,不想让他们回来种地。”
安徽省不仅是农业大省,也是劳务输出大省,全年有近2000万农民工。与此同时,农村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谁来种地”成为一个古老而现实的问题。不过,很多受访者对此并不担心。他们认为,随着越来越多的散户退出,土地集约化程度将进一步提高;而且种植者,尤其是大种植者,不会轻易放弃种植主食。
但据阜阳市农业和农村局工作人员侯子健介绍,“近几年自然灾害频发,种粮收益很差,退耕大户多,不如往年热情。”为保证粮食生产,主产区地方政府给予了大量财政补贴,如粮食风险基金、农业科技支出、惠农补贴、灾害补偿等。“前几年觉得农业充满希望,政策补贴比较大。许多城市成功创业,盲目投资农村。投资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对于在农村创业的农场负责人沈,种植水稻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2016年洪水过后,他减少了水稻种植面积,扩大了莲藕,试图让莲藕成为农场的主要作物。没想到莲藕滞销,隔一年就倒闭了。“与莲藕相比,水稻抗灾能力弱,经济效益低,但价格和市场都由政府覆盖。为了平衡创业的风险,我还是会种一部分米。”
从其他省份转移食物的省份的危机感
近年来,我国主要产粮省份商品粮供应能力发生了巨大变化。粮食净转移省份从2003年的13个减少到现在的5个,主销区和产销平衡区自给率不断下降。在此背景下,安徽作为净转出省份的地位日益突出。
“安徽2019年粮食产量为4054万吨,按照每人每年400公斤的国际粮食安全标准,可以养活1亿人。按安徽常住人口6365万计算,还有1500万吨盈余。按安徽7100多万的登记人口算,也有1200万吨。”常伟认为,安徽净转移粮食“足够养活一个浙江省或一个上海市”,这是安徽的底气所在。
他和同事张认为,自然灾害对粮食供应能力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被高估了。“中国幅员辽阔。每年到了大丰收的时候,都会有局部的自然灾害,但今年的灾害程度比较深。”张认为,安徽省作为粮食主产区之一,今年受到了灾情的影响,但总体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仍将是一个粮食大省。”
安徽农业大学退休教授胡认为,目前安徽粮食生产仍处于紧张平衡状态,“我们不能放松警惕”。“今年夏收接近正常,但不是特别好。江淮洪涝面积过大,病虫害较多。预计秋粮减产30%甚至更多。”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去年发布的《中国粮食安全》白皮书提到,目前中国粮食自给率超过95%,但中长期内,中国粮食生产和需求仍将保持紧张平衡:“从需求情况看,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人均口粮消费将稳步小幅下降,饲料和产业转型粮食消费将继续增加,粮食消费总量将刚性增长,粮食消费结构将继续升级。从生产情况来看,农业生产成本仍在上升,资源环境承载能力趋紧,农业基础设施相对薄弱,抗灾减灾能力有待提高。在确保绿色发展和资源可持续利用的同时,粮食生产稳定发展的压力更大。”
张指出,从长远来看,土壤问题构成了安徽农业面临的更深层次的危机。\”过去几年高产出的持续保证实际上是对土地的掠夺.\”常伟补充说,目前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重视,无论是推广化肥农药零增长,还是进行轮作栽培,桔梗还田,都是为了恢复过度使用的土壤。
土壤问题也是胡程琳近年来关注的焦点:“过去几年的大丰收是通过化肥和农药等高投入取得的,土壤面临着严重的污染。”最近,他正忙着向安徽省政府和农业农村部门提交自己的解决方案——一个减少化肥、农药和种子用量的绿色增产模式,以及一个以“降低每亩成本、增产100公斤”为目标的“双百工程”。
91岁的胡仍然是安徽麦田里的守望者。1953年毕业于南京农学院农学专业。此后几十年致力于小麦高产事业,至今仍会在麦田做栽培和产量测定。“每粒都是硬的,几千年来都是这样。我希望活到100岁,见证人民真正‘手里有饭吃,不要慌’的时刻。”
\”这次洪灾提醒安徽,和平时期必须做好危险准备.\”胡认为,安徽现有农田水利设施薄弱,难以应对频繁发生的自然灾害。《粮食安全背景下的安徽省粮食生产》一文也提到,按照农业部的相关划分标准,安徽省共有中低产田4094万亩,占耕地总面积的66%;水利基础设施薄弱、抗灾能力弱是安徽粮食稳定增产的突出制约因素。
大灾之下,如何完成今年的“双控”任务?武威农业和农村局的倪伟表示,上级部门将在综合评估中考虑当地的灾害因素。\”农民们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今年他们过得很艰难。\”。
(应受访者要求,张云军和杨萍为假名)
本报记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