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长江的生态“伤疤”正在逐渐“愈合”,但也有“动作关”的地方
生态修复必须尽快解决“重复措施、打击工程”、社会资本参与不足、过度追求景观形象等问题
▲3月6日,工人在重庆广阳岛进行生态修复作业(资料照片)。新华社发
做好生态修复是维护长江生态真实性和完整性的关键环节。《新华日报》记者近日在长江上游接受采访时了解到,在“重保护、不开发”的理念指导下,长江沿岸生态修复步伐加快,大量生态“伤痕”逐渐“愈合”。
然而,与此同时,一些困难和问题也逐渐出现。由于生态修复标准体系不完善,一些修复工作出现了“标准不一、专家争论、措施争鸣、项目重复”的情况;生态修复项目多,范围广,投资大。目前政府主要投资“发挥主导作用”,社会资本参与不足,常态化投资机制尚未形成;在少数地区,工作理念出现偏差,生态修复被简单地视为工程,甚至过分追求景观形象。
一些生态领域的专家和干部呼吁进一步完善生态修复政策和工作机制,以促进长江系统和高质量的生态修复。
生态修复按下“快进键”,长江的“伤疤”逐渐愈合
尾矿库依山而立,其顶部和边坡用覆土加固,四周是截洪沟,坡上新种植的花草长势良好,坡下投入数千万元的渗滤液处理站正在运行…这是记者日前在重庆涪陵区长江南岸看到的一幕。四年前,这里的废渣常年暴露在外,积满灰尘,严重影响了周围环境和人们的生活。
中化重庆涪陵化工有限公司作为一家有着50多年历史的老化工企业,积累了几十年堆积如山的磷石膏渣,渗滤液溢流入河的隐患突出。随着长江保护的推进,企业开始环保搬迁。从2018年开始,经过两年多的生态恢复,这个曾经威胁长江生态的尾矿库,已经改造成了河边的“青山”。
近年来,长江沿岸在控制污染存量的同时,加快生态修复,恢复旧账,尾矿库、违章老码头、露天矿、化工厂等许多类似的生态“伤疤”也在逐步修复。
初冬时节,当你走进重庆杨光岛时,河流迎面吹来,草和树郁郁葱葱,湿地充满活力。长江上游最大的城市江心岛曾经计划开发300多万平方米的房地产,这导致了当地生态的破坏。2017年8月,重庆迅速停止了杨光岛的“大开发”。经过系统的退耕还湖、种草种树、融入人文历史元素等恢复,如今被誉为“长江风景之眼、重庆生态岛”的杨光岛,植被覆盖率已恢复到82%,近700种动植物在此繁衍生息,犹如镶嵌在长江中的一颗绿色宝石。
长江和嘉陵江交汇,缙云山和铜锣山纵横交错,形成了重庆独特的“城中江,山中城”的景观。重庆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生态修复处处长李萍介绍说,重庆已入围2018年国家湖泊和草地恢复试点项目。以保护长江为重点,重庆目前正在大力开展土地绿化整治、矿山综合治理、生物多样性保护等7大生态修复工程,已完成196个工程,力争实现“青山绿水、林美田好、湖清草绿”的修复效果。
嘉陵江缙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重庆主城区的自然生态屏障。有一段时间,保护区的村民“吃山中的山”,农家乐发展失常,一些违法项目“吃”了林地。2018年6月以来,重庆大力开展缙云山保护区环境整治,拆除各类建筑50多万平方米,恢复绿地30多万平方米。过去,自然保护区的岱湖由于占用了许多农舍和旅馆而受到污染。通过拆除违章建筑、种植植被和改造湖岸,岱湖现在河水清澈、花木繁茂,成为当地市民玩耍和放松的好地方。
根据财政部的数据,自2016年国家风景林湖泊生态保护与恢复试点项目启动以来,围绕重点生态功能区选择了25个风景林湖泊生态保护与恢复试点项目。从2016年到2019年,中央政府共拨款360亿元,为全面系统的生态恢复积累了经验。
【/s2/】部分地区修复标准不明确,资金投入比较困难
尽管人们对长江上游生态修复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的认识日益提高,一些地方的修复工作也在加快实施,但记者的调查发现,面对“多点、多量、复杂”的生态“伤疤”,基层单位在保护和修复方面面临诸多困难。
长江生态修复涉及水、岸线、土地等多个领域。目前,除了成熟的水和大气环境质量标准外,海岸线和山体的恢复没有统一的标准。怎么修,修到什么程度,大多靠“个人探索”。
今年5月,重庆市涪陵区清溪镇沿江非法临时码头被拆除。记者走访看到,原址部分区域已被开垦和更新,但与原岸线仍有差异。
当地港航管理部门的干部表示,上级要求整治非法码头,但没有统一详细的标准。
「为此,我们与区环境保护署共同制订了一套标准,即『设备迁移、掘路、整地及绿化』。但修复效果是否达到,没有尺度可衡量,只能上级检查组观察。”
近年来,丰都县关闭了4个非法码头和9个非法堆场,投入100多万元进行生态修复。县交通局的一位干部介绍说,因为没有具体的恢复指南,生态恢复多是种一些树,有的地方后续管理保护跟不上,树的成活率不高。
与此同时,长江沿岸的土壤、矿山、水环境等恢复工程也频繁投入巨资。由于没有形成直接有效的价值实现机制,社会资本投资积极性不足。除了少数项目由造成损害的企业修复外,目前政府财政投资是主要的投资机制,难以支持未来大规模、长期的修复工作。
位于三峡库区腹地的长寿区近年来关停了一批环境风险较高的沿江化工企业,生态修复资金压力较大。长寿经济开发区环保局干部介绍,长寿化工厂只有1000多亩重金属污染土地得到完全修复达标,需要十几亿元。“现在,经济开发区挂靠的公司提前借了7.5亿元修理企业。后续还有很大的资金缺口。”
重庆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的一名干部介绍说,目前国家级有“风景林湖泊草恢复试点工程”,列出专项资金对试点地区进行奖励和补充,但地方政府必须提供配套资金。
重庆第一批试点项目中的大部分项目位于中心城市。这些区县的财政状况相对较好,配套资金问题不大。下一步,滇东北三峡库区和滇东南武陵山区急需大规模生态恢复。这些欠发达地区的区县大部分都在吃财政,配套资金难以到位。“所以在申请第二批试点的时候,这些地方都不活跃。”
在一些领域,\”行动偏离了轨道\”,系统的政策机制必须健全[/s2/]
在推进生态修复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观念和行动上的局部偏差,将生态修复简化为工程。
生态管理部门部分干部、专家反映,部分基层干部在实施生态修复时缺乏对生态系统的科学认识和系统把握,经常运用工程思维进行修复,热衷于大规模拆除和大规模建设以取得早期成效,对自然恢复和长期维护缺乏耐心;有的甚至将景观效果置于生态功能之上。
生态专家、西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李昌孝长期担任多处生态修复工程评估专家。近年来,他发现在一些地方的长江岸线整治和恢复中,采取工程措施确保城镇安全和修建滨河景观带是合适的。然而,在河岸生态相对稳定的地区,一些生态修复工程频繁开挖和铺设钢筋混凝土,严重破坏了原有的生态。
有的地方把生态修复工程交给景观设计单位,过分追求景观形象。外来入侵物种如宇宙和月见草被列入采购目录。虽然景观效果不错,但是大面积种植会使当地物种的存活率降低空。“一些原本只需要科学种树种草就能促进自然恢复的项目,结果成了大投入的开发项目。”李昌笑着说道。
针对存在的困难和不健康现象,接受采访的专家和基层干部表示,随着长江上游生态环境的破坏得到有效遏制,系统推进生态修复已成为长江大保护的重点。建议重点关注生态修复标准、资金投入机制、工作实施路径等。进一步完善政策和工作机制,促进长江生态修复系统化、高质量化。
首先,根据景观、森林、湖泊和草地不同的生态系统类型,建立了统一的、权威的生态恢复标准体系。生态修复涉及多个学科和部门。基层干部介绍,在实际工作中,不同的专家和部门对生态修复的设计思路、工程规范、技术标准和验收标准有不同的理解,导致“标准不同、专家论辩、措施争斗、项目重复”。建议加强体系、标准、学科建设,制定《生态修复技术规范》并纳入国家标准体系,涵盖调查评价、空规划、资金概算、项目建设、验收、评价评估等项目实施管理领域。,从而使基层单位有章可循。
可组织相关专家编制系统的恢复指南、长江流域不同生态领域植物选择正反清单,推荐近年来恢复效果较好的技术方案和案例,加强生态恢复的科学研究和专业人员培训,建立生态恢复项目。动态跟踪评估机制,加强生态脆弱地区恢复技术研究,推进生态恢复科学化。
其次,加快探索金融推动、市场化运作的生态修复长效投资机制。受访者建议,除增加中央专项奖励资金规模外,可考虑发行生态修复专项债券,并设立生态修复专项基金;优化绿色信贷政策,出台风景林地湖草工程扶持政策,将绿色信贷纳入金融机构评估;探索“生态地票”等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投资专项生态修复,建立生态修复受益者补偿主要贡献者的机制,解决“主要受益者反哺,其承担的地区不吃亏”的问题。
此外,要切实加强对沿江重大生态修复工程的过程监管、效果评估和长期监测,认真整治一些地方的形象塑造、走过场等乱象。(记者张贵林,周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