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小朝:关于中国失业率调查的几个问题

失业率是反映劳动力市场供求状况的指标，是各国宏观调控的主要目标。根据数据来源不同，分为调查失业率和登记失业率，通过抽样调查得到的失业率为调查失业率。近年来，失业率调查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为了满足各行各业的需求，我们想就失业率调查的相关问题与您进行交流。

首先，失业率调查反映了劳动力市场的供求关系，国际上对调查失业率的概念和方法有明确的定义

调查失业率是反映劳动力市场供求关系的指标。进入劳动力市场意味着找工作的人形成劳动力市场供给，没有进入劳动力市场意味着有工作能力但不找工作的人不能形成劳动力市场供给。比如，一些有劳动能力的人，由于各种因素不想或想找工作，他们不形成劳动力市场供给，而只是劳动力市场的潜在供给。由于经济规模和劳动力供求结构的原因，并不是所有的劳动力供给都能实现就业，最后劳动力供给呈现失业和就业两种状态，即劳动力供给等于就业人数加上失业人数。失业率是失业人数除以劳动力供给，以反映劳动力市场的供求状况。这个定义也是国际劳工组织(ILO)推荐的，是国际上用来反映劳动力市场供求状况的指标。

之所以普遍接受这个指标来反映劳动力市场的供求状况，是因为失业率高的时候，意味着愿意找工作的人数在减少；低的时候意味着求职人数在增加，可以反映愿意找工作的人找到工作的情况，可以反映劳动力市场的供求情况。

为了确保失业率准确反映现实，并为了与国际标准保持一致，国际劳工组织对失业人口和就业人口给出了明确的定义。就业人口是指在调查周内为获得报酬而工作一小时或一小时以上，因休假或临时停工而暂时离职的人员；失业人员是没有工作，最近在找工作，可以马上上班的人。

需要指出的是，在使用这个指标的时候，要警惕把握失业人员的概念，不要把所有的失业人员都当成失业人员。只有正在找工作却找不到的人才是失业者。

第二，中国调查失业率的概念和方法与国际标准一致，但也有其自身的特点，世界各国也是如此

中国的失业率调查基本上是按照国际劳工组织推荐的标准进行的。失业率是失业人数除以劳动力供应，其中劳动力供应等于失业人数加上就业人数。失业人员是指目前没有工作，最近3个月一直在积极找工作，有合适工作的可以在2周内上班；就业人数是指已工作一小时或一小时以上领取工资的人数，包括因休假或暂时停工未上班但继续领取工资的人数，符合国际劳工组织推荐标准。由于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得所有失业和就业人员，国际劳工组织建议抽样调查，目前中国的失业率数据也是通过抽样调查获得的，即在全国范围内随机选择一定数量的房屋，然后调查房屋内所有16岁及以上人员的就业和失业情况，以获得就业和失业人员的数据。

国际劳工组织之所以提出推荐标准，是因为考虑到不同国家实际情况的差异，各国根据推荐标准结合本国实际提出具体做法，符合实际。各国在进行失业率调查时，在概念和方法上是一致的，但在具体做法上有差异。比如一个人因为工作原因暂时离职，但用人单位给出明确的返岗日期，美国直接认定他失业，而欧盟要求他必须有求职行为才能认定他失业。

在我国进行失业率调查时，我们始终坚持与国际标准一致的理念和方法，但根据我国的情况，我们处理了一些符合实际的具体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反映了流动人口。常住人口虽然不在城镇，但也在城镇调查失业率覆盖范围内；二是反映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对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采取相同的就业和失业标准。如果农业人口在淡季找工作，那也是失业；第三，反映了整个时代的就业形势。考虑到农村老年人将继续从事农业工作，许多城镇居民选择退休后继续工作，就业和失业人口没有年龄上限。

第三，对我国失业率调查存在一些误解，这在很大程度上与我国特殊的国情密切相关

是否包含农业户籍人口。中国的失业率调查覆盖城镇和农村，调查对象是所有城市和农村人口。城镇登记人口和农业登记人口都是失业率调查的对象。即使现在农业登记人口生活在城镇，也是失业率调查的对象。同样，城市登记人口现在生活在农村，如果得出的话，也是失业率调查的对象。

是否包含农民工。中国失业率调查随机选取房屋(包括宿舍、简易房、农民工可能聚集的工棚等。)在城市和农村，调查人员会调查房子里的所有人。失业率调查当然包括农民工，除了居住在城镇的农民工工会计入城市调查失业率，居住在农村的计入农村调查失业率。

失业人口的定义。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统一标准，失业者应满足三个条件:无工作、求职和能够工作。失业的人不一定失业。比如家庭主妇、退休老人、丧失劳动能力的人，不算失业；疫情期间失去工作的人，大部分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不能上班，也不是失业。

劳动力供给的定义。劳动力供给是就业人数和失业人数的总和。并不是所有的成年人都是天生的劳动力，既没有就业也没有失业的不属于劳动力供给。失业的人如果找不到工作，就会退出劳动力供给；没有工作的人开始积极找工作，不管找不找，都会被认为是劳动力供给。

第四，各国的失业率差异很大，这是由经济、就业和失业制度等多种原因造成的

失业率受许多因素的影响，如经济形势、就业和失业制度、人口、社会文化等。根据劳工组织的数据，低收入和中低收入国家的失业率较低，高收入国家的失业率低于中高收入国家；各地区之间，欧洲失业率较高，而东亚失业率普遍较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人口结构和文化，但更多的是受就业和失业制度的影响。日本和欧洲的高失业率和低失业率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日本失业率低。除了人口老龄化、移民门槛高、女性就业不足造成的劳动力供给短缺之外，终身就业制度在稳定就业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日本的就业有相当一部分属于终身就业，企业在这个过程中不能随意辞退员工，工人也不会轻易跳槽，有助于稳定工作岗位，减少摩擦性失业。

欧洲国家失业率更高。由于欧洲的高福利失业保险制度，失业人员的就业动机降低，就业预期提高，工人的技能提升意识减弱，导致更多的长期失业和结构性失业增加。高税收、高工资导致劳动力成本高，抑制了企业对劳动力的需求，形成了大量的失业人口。

5.失业率与其他宏观经济指标有着密切的关系，但不是简单的同步关系

失业率与国内生产总值等其他宏观经济指标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一般情况下，GDP增长较快，经济规模扩大，会增加就业，降低失业率；GDP增长缓慢，失业率会上升。许多经济学家都试图找到它们之间的数学关系，其中最著名的是美国经济学家奥肯，他提出了奥肯定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奥肯定律的这种数学关系似乎显示出了失败。比如2019年，美国经济增速同比下降0.6个百分点，但失业率也同比下降0.2个百分点。日本经济增速同比加快0.4个百分点，但失业率同比持平。这有很多原因，但主要是技术进步和经济结构变化引起的一些现象。

由于经济结构的变化，如吸纳就业人口较多的服务业比重增加，可能会出现整体经济增长虽然放缓，但吸纳就业较多的服务业仍在快速增长的趋势，就业自然增加，失业率下降；再比如，由于技术进步，同样的就业人数，也可以实现经济的快速增长。因此，在分析失业率时，不能简单地以经济增长速度来判断失业率。否则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和结论。

(作者是国家统计局副局长)